家有一寶

年少時不懂何謂「愛」,常常感到父母總是偏心於其他家庭成員,成長後曾搬離家人,一個人生活,開始反思與他們的關係,特別想到媽媽。原來她對我們囝囡的愛,是十分豐厚,人大了才多一點明白。加上認識神之後,更加親嚐天父藉主耶穌所展現的愛,自己也實踐愛人如己、愛仇敵的功課,才漸漸學習真正地愛。

今天媽媽已老,特別她是長期病患者,經歷過兩次的醫療事故及細菌入血,縱然以往一向精力充沛、醒醒目目,但現在身體步向衰殘也是逃避不了的事,並且意識也開始有點混亂,分不清日子、人物、事件。本來住在護理安老院,能夠見面的機會很少,限制很大;慶幸的是,因她的腎功能已近乎零,所以每週也要帶她去做血液透析(俗稱「洗血」),有機會見到她、照顧她。因著她身體其他的問題,也需要安排她於不同科目接受診斷與治療(腎、胃、腳、耳、牙、頸等…)

帶她出入各處,即使只是由輪椅上的士,一個很短的距離,也需用力扶抱,同時鼓勵她雙腳要發力,半步半步的移上的士坐位,已感到相當之費勁。另一個深刻的發現,是從她的身上多了不同的氣味,無論是她的身體、口部、或協助她如厠,都會經驗嗅索得到,讓我記起爸爸晚年的時候也是這樣。當然這些氣味於一般人而言,不會好受,不過因着是媽媽,心裡面有着不同的體會。我會解讀這些氣味,是對我的一份提醒,而這份提醒,就是「珍惜」。珍惜還有看到她的機會,珍惜還可以聽到她的聲音,珍惜還能觸摸她的雙手。

許多時與她乘坐的士的時間,就是我們相處機會,我會靠近她,捉着她的手,摸摸她的頭,看看她的面容,作點簡單的關心慰問。若她有點氣力的話,就會以微笑回應,或者發問一些重重複複的提問:「大哥在英國如何?」、「細姐現時住在哪裡?」、「Angel(我太太)好嘛?」,又或者提出她感到不適的地方:頸痛、腳痛、「無啖好食」等…就是這樣,在車箱裡搖搖晃晃已經是一個美好的時光。有時若許可,會借機帶她用膳,看到她狼吞虎嚥的食相,也叫我為之喜樂。

每次將她送到目的地或者完成任務(睇醫生)送回院舍,作點善後便離開,一方面身心會感疲倦,好像又作戰了一回;又因着她的老態,想起見面的日子不斷倒數,會有好些難言的心情。不過另一方面,卻又十分之感恩,可以在她年老的日子,陪伴在她的身邊。能夠愛惜,是主耶穌植根在我心裡的教導,每當想起,也十分感謝主愛的感動和教導。盼我們都因着主、因為愛,我們都會好好珍惜身邊人。

(後記:牧聲草於2021年12月23日,家母於2022年1月8日主懷安息。感謝主讓我們有機會盡心的愛護她,離開的時候也像嬰兒般安睡…今天再回味,十分懷念與她相處的種種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