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二代的信仰路(五)︰Authenticity(上)

在探討信二代的信仰經驗、並其中的成長路向時,筆者提出,不少信二代成長於後現代的社會文化氛圍之中,因此,信二代觀察旁人與自己、理解信仰與世界時,無可避免會站於一種後現代的世界觀。1 後現代的世界觀,並其中的複雜性,千言萬語難說盡。為了能夠完結這個系列,讓我們回到起初的問題︰怎樣與「富有後現代氣質」的信二代同行其信仰路?2

在筆者有限的經驗中,真誠(Authenticity)十分重要。真誠的信仰言行、真誠的交流與相處、嘗試增加真誠度與透明度的信仰群體等等,這對於信二代而言,似乎總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。(或許是源於他們猶如與生俱來的悲觀想法與懷疑論調) 後現代擁有一種銳利的直覺,能夠比較快就看見不同意識形態之中的言過其實、不同「成功方程式」的貨不對辦。我們先前已舉過不同的例子。3 他們對於「言過其實」很敏銳,換另一個角度來說,即是他們(認真起來時)很看重「名符其實」,很重視「事物能夠呈現其真實性」(things being authentic)。4 對事物是如此,對人亦是如此。期望所遇見的人,是真誠的;渴望對方能夠「言者踐其行、行者合其言」、「講咗就真喺做,做唔到就唔好講」。這是對於「真誠」的期望。

舉個例子,傳道人觀察了一個既屬後現代又是信二代的年青人一段時間,發現他/她對於信仰是認真的、是有追求的,於是邀請他/她參與敬拜隊。對於「敬拜」和「可能會參與敬拜的自己」,年青人不少時候會有這麼一種期望與考慮︰

參與敬拜隊(表象,謂之「名」),就是要敬拜上帝(內在,謂之「實」)。若是滲入了個人動機在其中,例如原來自己(有意無意間) 想藉著參與敬拜隊去得到別人的認同與欣賞,就是「名不符實」,就是「假」(虛假);這樣不真誠的自己,連自己都會感到失望(違反了自己對自己的期望)。於是,若年青人發現自己真的未能完全克服得到「內心其實是有點想追求別人認同」的欲望,不少時候,年青人會乾脆拒絕傳道人的邀請。內心未能夠專心敬拜上帝,就乾脆先不輕言「自己是敬拜隊」;待自己能夠梳理、消化得到別人的眼光、能夠「如實敬拜」,才去參加敬拜隊。

這就是對於「事物能夠呈現其真實性」的期望︰「名」符其「實」,是為真誠;敬拜就是敬拜,不要借敬拜之名去實踐其他「非敬拜」的目的。

認真起來時,期望事物能夠符合、彰顯其「本位」(其「應當之位置、其合宜之位份、其公義之角色」),這種「名符其實」,用哲學語言去表達,就是「本真」。

人、事、物是真誠的、是本真的,這種authenticity,是信二代所深深嚮往的。筆者深信不疑︰若要與信二代的信仰同行,authenticity就是先決條件。

如何在實際層面去追求和擁抱這種authenticity,篇幅所限,我們下回再討論。謝謝閱讀。


1 從系列《四》,延伸至《4.1》、《4.2》,筆者已略嫌過度累贅地討論後現代世界觀是怎麼一回事,並那些身在其中、孑孓而行的「後現代群體」的經驗與感受性。

2 容筆者重申,一來,所謂「後現代」和「信二代」,本身就是一些簡化的標籤;有很多種不同的「後現代」,也有很多種不同的「信二代」,他們所需要的牧養,各有差異。二來,這個問題,按筆者有限的理解,差不多香港大部分教會都仍在掙扎、摸索,並且未有清晰進路與答案。眾人皆醉,我們何德何能能夠獨醒?因此,嘗試作出的討論和提議,主要都是筆者一些「出於失敗經驗而有的」個人反省、一種初探式的經驗檢討。筆者不會自大地認為這些提議可以簡單地讓複雜問題迎刃而解,也盼望讀者們不是懷著這種期望去閱讀這個系列。

3 就如「能進大學人生就有保證、結婚生仔等於人生美滿」等言論。

4 必須強調,後現代這種「對於事物能夠名符其實的渴望」會出現,其前提是他們選擇認真對待該事物。後現代有太多的理由選擇不去認真對待面前的事物︰疏離感、失望感、無力感等等,難以再花篇幅詳細探討。但重要是,不少時候,「富有後現代氣質」的信二代,出於其家庭信仰教育和兒童主日學的薰陶,在面對「信仰」時,其 (初始) 態度是認真的。